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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 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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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第 72 章

◎她怎麽會在鳴雀園。◎

幼時的承諾?姜唯洇稀裏糊塗地在腦子裏回想程楚暮說她幼時答應嫁給他為妻的事。

她是五歲時被爹爹放到程楚暮的外祖家寄住的, 那時初到寧家,以寧老夫人救命恩人之女的身份暫住一段時日,而在她記憶中, 她第一個交的朋友便是程楚暮。

程楚暮大她兩歲,性情跳脫爽朗, 起先也是她想跟程楚暮交朋友的。

因為她從小跟著爹爹四處漂泊, 居無定所的緣故, 導致身邊並沒有同齡的朋友,初見那日,她站在屋檐的角落, 看到程楚暮身後跟了十幾個奴仆細心照看他。

那時她想上前去跟他交朋友, 卻被寧府的下人攔了下來。

“小姑娘,那位是程將軍的次子,是金尊玉貴般的小公子, 若是沒有老夫人的允許, 你是不能靠近他的。”

姜唯洇那時候年歲小, 不懂這些, 她疑惑問:“可是我爹爹說我住在這就可以交朋友了,為什麽我不能去找他玩?”

那下人嗤笑:“你爹就是一個大夫,醫術再厲害,那也只是個大夫,老夫人收留你不過是看在你爹救恩之恩的份上, 又不是真把你當大小姐一般伺候,不過是寄住, 你還妄想跟少爺小姐們平起平坐?”

她聽不懂這是是什麽意思, 就覺得那下人看她的眼神裏全是鄙夷, 心裏頓時很難過, 忍不住想哭,但她爹爹不在身邊,哭了也沒人保護她。

她只能落寞地轉身走了,小聲嘟囔:

“不交朋友就不交嘛,一個人也挺好的呢。”

她在寧府住了將近一個月後,才在一次意外下與程楚暮相識的。

那日程楚暮因為貪玩失誤從樹上摔了下來,被姜唯洇當場目睹,姜唯洇回想起下人的提醒,不準她接近程楚暮的事,馬上轉身跑了。

程楚暮以為她要去向寧老夫人告密,匆忙下就把姜唯洇按下。

他緊緊捂住她的嘴巴,警告她不準跑。

姜唯洇搖頭,又不停地拍打他的手背,“我快呼吸不過來了。”

程楚暮見她還算老實,便松開她,惡狠狠地道:“我知道你是暫時寄住在我外祖家的,但你要明白,即便是外祖家我也是老大,所以我說的話你一定要唯命是從,方才的一切你不能告訴我外祖母,不然我打你!”

姜唯洇捋了好半晌才明白他是自己偷跑出來玩,擔心她告密會被寧老夫人教訓,這才想要“滅口”。

她害怕挨打,連忙保證道:“你放心好了,我的嘴可嚴了,絕對不會把你爬樹摔的狗吃屎的樣子告訴寧老夫人!”

程楚暮不悅道:“什麽狗吃屎?會不會說話?我那是腳滑罷了。”

“哦,腳滑。”

雖然她老老實實重覆了這兩個字,但程楚暮聽在耳裏不是滋味,又瞧她一臉蠢笨,看起來不像是那種會告密的小人,這才漸漸放心。

“你叫什麽名字?我在寧家時常看到你,怎麽你總是一個人,你沒有爹娘和朋友嗎?”

姜唯洇學著他坐在地上,回道:“我叫姜唯洇,我爹叫我洇洇,我也喜歡有人這樣叫我,我有爹娘的哦,不過我沒有朋友。”

程楚暮好奇,“沒有朋友?你是壞蛋嗎?怎麽會沒朋友?”

姜唯洇搖頭,“我不知道,應該不壞吧?因為我都沒有打過架,罵過人哦。”

爹爹說她是好孩子來著。

程楚暮笑她,“那你今後跟我玩好了,我就是你的第一個朋友。”

姜唯洇果斷地搖頭,“不好,你們家的下人說我跟你不是一類人,不準我跟你做朋友的。”

程楚暮小霸王慣了,他霸氣道:“誰說的?我說你是我的朋友你就是,而且我不僅要你做我朋友,還要你長大後嫁給我做娘子!”

“娘子?那是什麽東西?”姜唯洇歪著臉,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程楚暮望著她那水靈靈像黑葡萄似的眼睛,臉龐漸漸變紅,有些不自在道:“娘子就是夫妻,你是我娘子,我就是你夫君,像你爹娘那樣長大之後成親,就可以永遠在一起,是比朋友還要親密的關系。”

比朋友還要親密?那就是說今後她不必害怕孤單了?若是爹爹再丟下她,就會有人一直陪著她了是嗎?

姜唯洇登時瞪大眼睛,興奮道:“好啊,我要做你的娘子!”

“那你長大後要嫁給我為妻?”

“好呀!”

“一言為定!”

“嗯!一言為定!不過我還能再多嫁幾個人嗎?我還想再多要幾個夫君。”

這樣就可以有更多朋友陪著她了。

“這個不行,但是我聽說夫君可以多娶幾個姑娘,姑娘只能嫁一個。像我爹他就有幾個娘子。”

姜唯洇蔫蔫道:“好吧,這有點不公平呢。”

可是為何她爹就只有一個娘子呢?

**

她想起來了,幼時的確答應了說會嫁給程楚暮。

只是她在寧家住了一年後,就被父親接走了,她和程楚暮也長達十年未曾見面,很早便將幼時的一句戲言拋諸腦後。

她沒想到,程楚暮竟是一直記得這個約定,還等了她這麽久。

望向他期盼的眼神,她點頭道:“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麽回事。”

程楚暮緊繃的神情,也在此刻悄然松緩,俊朗的臉龐浮現燦爛的笑容。

轉角處的車廂內,謝斐目光沈凝望著姜唯洇,驀然輕笑一聲,上揚的眉梢驚現一抹刺骨的冷意。

至於後續的事,程楚暮為什麽好像不記得了?姜唯洇覺得她還是得提醒一下,便道:“不過後來……”

這時,姜重階從屋內走出來中止了門前的對話。

見到一夜未歸的女兒竟是跟這個少年郎在門前說話,他當即神色驟變,警覺地盯著程楚暮。

程楚暮行了個晚輩禮,道:“晚輩程楚暮,見過姜伯父。”

姜重階打量他,“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程楚暮道:“不知姜伯父可還記得,在洇洇五歲時您曾將她寄養在揚州寧家的事?寧老夫人便是楚暮的外祖母,那一年,我正好也在揚州居住,與洇洇一起長大的。”

經過提醒,姜重階這才想起來這回事,方才警惕性的神情也褪去,笑道:“賢侄怎麽在門口站著,來,快進來說話。”

“好嘞!”

姜重階掃了眼姜唯洇,見她懵懵的還反應慢一拍站在原地,但除此之外並沒有受傷和異常,這才放心,小聲道:“先進來,爹爹有話晚點問你。”

宅院門前空蕩蕩的,院門緊閉。

梅良心見謝斐持久沒有說話,提醒道:“殿下,姜姑娘進去了。”

謝斐仍舊沈默。

梅良心總覺得太子有些不對勁,車廂內的氛圍也很怪,為了緩和氣氛,他呵呵笑道:“方才還挺像一家人的,沒想到姜姑娘的父親竟是這般的和藹。”

話音才落,車廂內又像是結了冰碴子般。

梅良心臉色大變,才知自己說漏嘴,竟是不知覺說出了心中的想法,他匆忙找補:“殿下,您放心,有小梅跟在姜姑娘身旁伺候著,定不會讓程小公子有機可乘的!”

謝斐眸無波瀾望著空蕩蕩的院前,薄唇微啟:“回宮。”

**

直到晌午過後,程楚暮才離去,姜唯洇送他出門,轉身回屋便見到姜重階站在房檐下意味深長盯著她。

“爹,我怎麽了嗎?”

姜重階問:“你與這程將軍家的小公子關系有這般相熟?過去十年了他竟還記掛著你。”

姜唯洇不覺有什麽,笑道:“我也記得他呀,他可是我的第一個好朋友呢。”

“朋友。”姜重階以一種過來人的語氣,道:“他最好真的只拿你當朋友。”

姜唯洇沒聽懂,道:“爹爹這話說的,好像我沒有把他當朋友一樣。”

姜重階搖了搖頭,“罷了。”

姜唯洇回了自己房間,梅煩惱跟在她身後,故作不經意地試探。

因為半個時辰前,姜姑娘和程楚暮可是在樹底下坐著聊了許久,就連她都無法靠近,所以根本不知道這二人究竟在說什麽。

但她隱約能感覺到,程楚暮離開時心情挺好的。

梅煩惱心裏慌得不行,就擔心姑娘太過單純,竟是把幼時戲言也當真。

若是姑娘真的要履行幼時的承諾,那太子殿下怎麽辦……

梅煩惱問:“和程公子的事,姑娘是如何想的呢?”

姜唯洇沒告訴小梅談話內容,只說了句:“我如何想的,時間自然會給答案。”

房門關上後,梅煩惱站在屋檐下,面露愁苦。

她要怎麽回稟殿下?姑娘說的話,她聽也聽不懂,什麽叫時間會給答案。

**

夜裏孟時景回家時,一家人用晚飯時間,他面色嚴肅地問道:“洇洇昨晚去哪兒了,為何徹夜未歸?”

這個問題,姜重階已經問過了,姜唯洇給的說法時昨晚入宮赴宴下了大暴雨不好出宮,公主留她在寢殿住了一晚。

姜重階也沒多想,但同樣的答案說給孟時景聽時,他並未相信。

昨日的暴雨欽天監幾日前便蔔出來了,是以當晚謝柔的生辰宴很早便已經散了,若是在宴會散了後出宮定是還來得及趕回,但等他回到席間打算接姜唯洇回去時,早已不見她的蹤影。

孟時景是謹慎性子,特地詢問過謝柔身邊的宮人,都說未曾見到姜唯洇。

那麽一整晚,姜唯洇留在皇宮,能住在哪裏?竟是所有人都不知情。

孟時景倏然轉移話題,“聽父親說,今日程楚暮來了?”

姜唯洇點頭,繼續小口小口吃著飯。

孟時景漫不經心道:“楚暮我與他也算相熟,他雖說年少,但性子直率坦誠,他對你的心意,也曾坦白告知過我。哥哥認為,倘若洇洇要嫁人,楚暮的確是最適合的人選。”

姜唯洇蹙了蹙眉地放下碗筷問:“哥哥這話是什麽意思呢?”

姜重階掃了兄妹二人一眼,淡淡笑了聲沒有說話。

孟時景側過臉道:“洇洇不想嫁給最適合你的楚暮,難道是想嫁進東宮?”

這已經是孟時景第二次提起姜唯洇嫁進東宮的事了,不同於第一次的善意提醒,這次的語氣顯然帶著幾分不滿。

他說的雖是嫁進東宮,但誰都聽得出來,這件事對姜唯洇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

太子身份尊貴,想要嫁進東宮做太子妃的名門貴女數之不盡,又怎會輪到姜唯洇這般沒有任何家世背景的普通人。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太子,即便有個外祖的靠山在,也不比上那些自小在京城養大的名門貴女。

所以她恢覆記憶後,看清了自己和殿下的差距,也沒有任何幻想和殿下再發生什麽。

盡管姜唯洇知曉哥哥的好意,但他這次明明白白的指出來,還是有些傷到了她的心。

就連晚飯她都沒心思吃了,悶悶不樂地低聲道:“我沒有。”

“哥哥,上次你說的話我都有聽進去。”

至於昨晚的徹夜不歸,她真的不是故意留宿東宮的。

若是可以,她也不想再跟殿下牽扯不清了,可有些事已經不是她自己能夠掌控的了。

如今弄成這般局面,她也不知道該怪誰,想來想去,還是怪自己好了。

孟時景聽她語氣失落,似要哭了出來,也於心不忍。

但姜唯洇是他的親妹妹,即便他們兄妹二人相處時間不長,可血濃於水血緣在此,他就沒辦法對妹妹的事不聞不問。

妹妹這麽多年跟著父親自小居無定所,父親也無法時時陪在她身邊,總是把她丟下四處寄住,這才將她養成了這般單純天真的性子。

她跟京城裏那些循規蹈矩的世家千金都不同,她從沒有接受過任何嚴厲的教導,沒有心眼,很單純很自由的姑娘。

他怕就是怕在,妹妹實在太單純了,同其他姑娘一般深陷於太子的容貌及地位中無法自拔,再徹底地淪陷下去。

愛上太子,對她這樣的姑娘來說,並不是好事。

皇宮是什麽地方,太子又是什麽人?

那是對於姜唯洇來說,是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不該靠近的人。

當今聖上與皇後娘娘是青梅竹馬的情誼,即便是皇後娘娘這般的家世背景及與聖上年幼相識的感情,都無法做到讓聖上後宮獨她一人。

更何況是心性比聖上更要冷漠的太子。

相識多年,孟時景就未曾見過太子對誰上心過,他始終認為,這些日子即便太子與他妹妹牽扯不清,也不過貪一時的新鮮罷了。

姜重階慢慢放下碗筷,見兄妹二人之間似乎有些爭執,反而半點也不擔心,和藹地笑了笑:“為父先吃完的,你們誰最後吃完,就負責洗碗。”

姜唯洇一楞,孟時景跟著一楞。

很快,姜唯洇反應過來,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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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的飯都扒幹凈了,她臉頰鼓鼓囊囊地對孟時景顯擺道:“哥哥我先吃完的,你要洗碗喔!”

孟時景怔了須臾,無奈搖頭一笑,“好。”

**

夜深人靜,月華流轉,東宮琉璃瓦頂折射淡薄的光芒,六角宮燈迎著夜風緩緩搖曳。

寢殿內,梅良心回稟完消息後,感覺到四周的空氣都稀薄了。

他內心止不住的訴苦,他的妹妹負責照顧姜姑娘,他的兄長就在暗中做暗衛,可為何這種折壽的活都是他做?

姜姑娘說的那句,交給時間又是什麽意思?

小梅不把話說清楚,讓他回稟消息的時候後背生寒了都。

謝斐許久沒有說話。

書案上的獸形香爐溢出的淡薄熏香緩緩從他冷冽的眉眼飄散而過,他唇角泛起一抹自嘲的笑,低聲喃喃:“鳳簪都收了,竟敢不要孤?”

既然主動招惹他了,哪有她說離開就離開的份。

梅良心沒聽清,接了句:“殿下說什麽?”

謝斐並未回話,方才的神態轉瞬即逝,轉而換做往常的冷漠態度。

——————

今日陸家的人又來接姜唯洇過去,稱是陸老夫人想外孫女了,姜唯洇跟父親說了一聲,便獨自乘坐了陸家的馬車。

玉盛堂。

陸老夫人握著姜唯洇的手,慈愛的目光落在她的臉龐上,怎麽都看不夠。

祖孫閑聊了片刻,陸老夫人柔聲商量道:“洇洇,你若覺得這般來回跑的麻煩,不如就在陸家多住一陣時日如何?”

“外祖母也實在想你得很。”

姜唯洇心中微微動容,也明白外祖母想看到她不過也是因為太過思念自己的女兒了,但她還是遺憾地搖了搖頭,低聲道:“洇洇與父兄才團聚沒有幾日,不舍與父兄分離。”

陸老夫人想說,讓孟時景也住到陸家來好了,不過這樣若是獨獨留下姜重階,這兄妹二人定是不忍的。

“罷了,你能時常來看望外祖母,外祖母這心裏便舒坦了。”

姜唯洇嫣然淺笑:“洇洇會的。”

祖孫二人又聊了許久,沒一會陸曦行回了陸家,有乖巧的外孫女和孫子陪聊,陸老夫人眼尾的笑意堆得更深了。

“行了,你們兩個年輕人都隨便去玩玩吧,恐怕要你們一直陪著我這老人家也覺得很無趣。”

姜唯洇道:“外祖母千萬莫要這樣說。”

陸老夫人頷首笑道:“洇洇,在陸家不必拘謹,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外祖母也該去誦經了,若是你在陸家多有不熟悉的,便讓你表哥帶你介紹一二。”

陸曦行站起身做了一個禮,“表妹,請吧。”

姜唯洇即便沒有心思逛陸府,也盛情難卻,“那便勞煩表哥了。”

“嗐,這麽客氣做什麽。”

表兄妹二人一同出了玉盛堂。

陸老夫人欣慰地笑,對身旁的初蘭道:“程家那小公子,真沒料到,洇洇竟是與他有這般緣分。”

初蘭附和,笑道:“程小公子一片真心,都求到老夫人面前了,老夫人又怎麽忍心拒絕。”

況且程楚暮與陸曦行是發小,陸老夫人也算看著程楚暮長大的,對他的品性再放心不過了。

眼下幫忙不過就是順水推舟,若是能成就了這段姻緣,也算是給渺兒的女兒找了一個最好的歸宿了。

陸曦行帶著姜唯洇逛遍了陸府所有優美的景致,穿過一片竹林前方便是視野遼闊,賞心悅目的花園美景。

陸曦行笑著問:“洇洇覺得這花園的景致如何?”

正值氣溫涼爽的秋時,微風輕輕吹拂,空氣中泛著消散不去的百花馨香,此地無一處不美。

姜唯洇目光一掃眼前的花兒,回道:“挺好的。”

陸曦行又話裏有話道:“美景自然也需要合適的人共賞,方能更體現出意境。”

姜唯洇側過臉看他,“表哥說什麽?”

陸曦行後退一步,笑得神秘:“楚暮,你可以出來了。”

只見游廊下緩步行來一身形挺拔的少年郎。

少年笑容恣意爽朗,那雙明亮的眸子從遠處行來便一直落在姜唯洇身上,不曾離開。

陸曦行不知何時已不見了蹤影,這偌大的花園,獨留下少男少女的倩影。

姜唯洇驚訝道:“你怎麽來了?”

程楚暮與她並肩駐足,含笑道:“與我隨便逛一逛?”

他十分坦然且目的性很強的發出了邀請,不過就是逛逛罷了,她也沒有猶豫,與他在這花園中漫步而行。

程楚暮本以為自己今日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的,今日他特地拜托了陸老夫人和陸曦行幫他,可當現在與姜唯洇獨處後,他才真正明白,從始至終,只要單獨面對她,他的內心總是難以維持平靜。

姜唯洇許久都沒有說話,程楚暮心裏也不舍打破與她此時賞花時的安靜氛圍。

但他若是再不主動,恐怕以洇洇這般性子,也定難與他再進一步……

“洇洇,不知你可還記得,幼時你最喜歡讓我幫你摘一朵你很喜歡的花。”

程楚暮提起的事,姜唯洇沒什麽印象了,但她的確很喜歡漂亮的花兒,於是笑了笑:“不過聽說這花園裏的花都是我外祖母精心呵護的,恐怕不能隨意采摘呢。”

程楚暮很滿意這個回答。

還好,只是因為這裏的花不能采摘,並非是不想要他摘的花。

二人一路逛出了花園,又沿著石子小路朝水榭行去。

獨處了一段時間後,姜唯洇也沒有先前那般拘謹了,除了程楚暮話仍舊很多,姜唯洇也時不時聊起了幼時的事情,打開了話匣子。

等回過神時,時辰都將到傍晚,此時彩霞彌漫天際。

一縷昏黃的光暈落在姜唯洇粉潤的側臉旁,離得近了,程楚暮幾乎能很清晰地看到她臉頰上那淺薄的絨毛。

鼓軟飽滿的臉龐,在黃昏下格外的吸引人。

程楚暮不知覺看了許久,耳根都染了一抹紅暈,忽然視線落在她的鬢發處,低聲道:“洇洇,你的頭上有片樹葉。”

想必是方才經過那片柳樹時飄落的。

姜唯洇擡起手,正欲自己取下來,程楚暮看她位置不對,便也主動伸手,腳步邁前兩步。

少年的呼吸迎面撲來,姜唯洇一下楞住,將手一挪想要錯開,卻不想正好撞入了程楚暮的手心。

手心相貼的那刻,姜唯洇手指收縮了一下,第一反應想要退開,程楚暮渾身一僵,俊朗的面容浮起淺薄的紅,在她退縮的那瞬間,幾乎是憑著本能握住了她的右手。

手心虛虛相握,程楚暮心尖跳躍,正欲再進一步握緊時,耳邊忽然想起昨日和姜唯洇談的話。

他昨日分明答應了她一步一步來,讓她慢慢對他動心的。

他不該的。

不該這般冒犯了洇洇。

“我……對不住,冒犯你了。”

程楚暮慌張地松開了姜唯洇的手,雖說方才的觸碰不過一息,卻也足夠引起他內心的波動。

姜唯洇淡淡笑了聲,搖頭說:“沒事。”

二人站在石子小路上,距離不遠處的水榭內,謝斐隔著程楚暮,神色幽幽地盯著姜唯洇在晚霞下低垂的臉龐。

見謝斐忽然駐足,身旁的陸首輔詫異道:“殿下怎麽不走了?”

問罷,陸首輔順著謝斐的視線看過去,見到小路上站在那不知在說什麽的二人,越看越覺得極其般配,則欣慰地笑了笑:“殿下忽然不走了,可是也覺得程家小公子與老臣這外孫女極其般配?”

謝斐負在身後的手緩緩摩挲,語氣不明:“般配?”

陸首輔並未察覺他的異常,捋了一把胡須,笑道:“聽洇洇說過,殿下曾是她的救命恩人,倘若洇洇與程小公子的好事定了下來,那這樁良緣可也有殿下見證的一份。”

謝斐仍舊望向那處。

方才還一副“郎情妾意”畫面的少年少女,此時已經並肩離去了。

黃昏的柔光都像是在襯托那對壁人。

他眼中泛起波瀾,冷靜地問:“她說孤是她的救命恩人?除此之外,並無其他?”

陸首輔道:“沒錯。”

不過,聽太子這話中之意,是他和洇洇還有什麽關系?

“殿下可是想說什麽?”

謝斐眼尾的冷意散開,並未回話,只目光沈沈目送那二人的身影從他眼前消失。

**

姜唯洇在陸府用了晚膳後,趁著天還沒完全黑,便坐上了來時的馬車,準備回到康華坊。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街道攤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

陸家距離康華坊坐馬車也需要一炷香的時間,姜唯洇聽著馬車的行駛聲響,趁此空餘便在車內小憩了片刻。

不知睡了多久,等睜眼醒來時,她才發現,自己並不在馬車裏。

此處是一間較為昏暗的房間。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有些熟悉,好似她曾經住過此處。

這時,“吱呀”一聲響,房門被輕輕推開,一雙黑靴率先踏了進來。

男人坦然自若地點亮了燭光,明亮的視線照清了他精致的面容。

姜唯洇漸漸睜大了眼睛,驚訝道:“殿下?”

果然不是她的錯覺,這裏是太子的別院,鳴雀園。

她怎會在此?她不是應該坐上馬車回自己家了嗎?

謝斐悠閑地行至她面前,見她臉色微白,一副慌亂之態,輕聲問道:“洇洇是否在想自己怎麽會在這?”

他清潤的嗓音慢慢舒展開,聽似緩和,卻含著讓人頭皮發麻的寒意,嚇得姜唯洇按住自己坐著的椅子手柄。

她點頭,嗯了聲:“我難道不是應該回家了嗎……”

殿下今日好奇怪啊。

說話的語調也不似往常那般了。

謝斐笑了聲,聲音詭異:“家?你要拋下孤,跟程楚暮那小子成家?”

作者有話說:

太子沒有外援,只能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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